□陈 冬

    以淮河为界，向西北近三十公里处，绵延起伏，只能以丘陵小壑相称的那块地儿，就是我的家乡，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站在高处，放眼望去，那条近两米宽的小河温柔地盘踞在毫无规则的乡间地头，像是乡里乡亲年复一年期盼丰收的守护神，毫无倦意地看护着乡间的沟沟壑壑、山山水水，交织着宁静而又淳朴的乡形民情。清澈见底的流水更像她永不停息的生命，诠释着静中有动、静动相依的锦绣山河图。

    春天的小河，万物复苏、芬芳争艳。略带几分寒意的春风不倦地轻拂着大地，残余的冰雪已彻底融化，大地被雪水滋润着。自然界的一切仿佛都被春风轻轻唤醒：冰封的小河焕然一新，活像翩翩起舞的姑娘，跳着轻盈的舞步,演绎着美好的明天;哗哗的溪流唱着有节奏的歌，歌唱着新一年的美好与希望。岸边更是让人心怡，被洗礼过的小草开始褪去往日的陈旧，小芽嫩嫩的，略带微黄，破土而出，春风吹着它们不停地摇摆，仿佛在向大地不停地道谢；各种不同色彩的小花：黄的，粉的，白的，紫的，蓝的……有的娇艳绽放，有的像情窦初开的姑娘顶着或蓝的、或白的、或粉的小花伞，羞答答地站在那里，很不自然地向大家打着招呼。当你轻轻地踏入这片土地，微风轻轻地抚着你的整个身心，淡淡的清香把你整个带入淳朴的自然之家。

    夏天的这个地方是永远值得我追忆的乡土。那条小河，或许是大自然的杰作吧，是自然形成的，长不过3千米，它最宽的地方不过两米，但够深，深的地方估计有两米。儿时，那条小河成了我们小朋友们的亲密伙伴：在她的怀里，我们哭泣过（刚接触水，大家都被她无情地呛水），但给我们带来更多是的欢乐!因为她——我们学会了游泳，学会了捉鱼，学会了相互帮助，我们的心灵被她洗涤与呵护……

    那时的天气说怪也怪，好比娃娃淘气的小脸，说变就变，这会儿阳光明媚，霎时满天乌云，再加上狂风雷电，整个地平面刹那间进入了水的汪洋。凹地的农田被水无情地吞噬，此时的小河已面目全非，只有河岸两边长势微壮的红叶野柳在势不可挡的洪水中拼命地挣扎，时而露出水面，仿佛像落水的儿童向大家高呼：救命啊……救命啊……

    雨来去自如，势不可挡！几袋烟的工夫，天由倾盆大雨转变为骄阳普照。湾里的大人小孩不约而同地来到以小河为中心的农田里捉鱼。农田里的鱼儿来回穿梭，急于逃命，诱惑着大家你拿鸡灶，我拿钉耙，他带鱼箍，尽情、欢喜地捕鱼。那时的鱼真叫多呀：鲤鱼、草鱼、鲫鱼、鲶鱼……可以说半斤以下的几乎全部放生，因为那时的老家着实太穷了，连吃油都是个问题（做鱼太费油）。

    我们这帮十来岁的孩子酷爱这条小河。一开始，捕鱼只有蛮劲与热情，根本没有技巧可言。我们穿着大人们的衣服在本来就不宽的小河里来回走动，把水搅得动起来，这时候鳙鲢乱跳起来，大家都把衣服解开张着，鱼儿们一个劲地往你身上撞，你用力把衣物一裹，就能牢牢地把它捉住！后来为解馋，伙伴们隔三搭五地来到小河里，最多仨人并排一致地搅动河水，用腿脚探触鱼的大和小、少和多，再根据情况设置障碍，分段堵截，其他人开始用携带的工具或者是手捉起鱼来，个把小时的样子，每人渔获三五斤不是问题，然后各自欢喜地回到自己的家中……

    偶尔回到老家，品味之余，再看看现在的小河，干枯的河道，灰灰的河床，毫无生命气息，与原来的她相比起来，简直用语言无法描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忧伤……苍穹之变，谓之可悲可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