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亮

一片雪的故事

一片雪

在1936年寒冬的黄河边结成

有一天

她从《沁园春》中悄然飘出

带着延安窑洞外的西北风

飘落在一座山城

于是

山城演绎了太平洋上神奇的“蝴蝶效应”

——陪都重庆下雪了

漫天大雪

血红雪白

搅得周天寒彻

惊天动天泣鬼神

雪化作水

水开始涨潮

潮水淹没了山城

又漫过金陵

一座城市

一个被称为中华民国的时代

都被那片来自北国的雪融化了

神州大地

换了主人

后来

历史学家对于那片雪以及她所引发的蝴蝶效应

发出千古概论

“一个诗人赢得了一个新中国”

这应当是

历史对诗歌与那片雪的主人

最浪漫的盖棺论定

人比秋色更美丽

那一夜

酒酣耳热

初秋的风

从浉河水面吹来

清爽而惬意

百花园

鹅卵石小径深处

一张木制长椅休闲地躺着

身边鸟声如雨

高大的丹桂树梢上

一弯明月斜挂

几颗星躲在天边

娇羞无语

你望着我

眸子里汪着一江春水

——这一生的路上

愿和你携手风雨

声音那么轻

像雏燕在呢喃

像一片雪花滑落在初春的土地

这一刻

如雨的鸟声戛然而止

只有紫薇花的芬芳

正送来你一低头的温柔

弥漫在婆娑的灯影里

有一天

我又驻足这里

我们曾拥有的那张椅子上

正坐着一对少男少女

他们青涩的脸上

写满了收获的甜蜜

园外断桥边

金灿灿的稻浪摇曳起伏一望无际

赤着膊的后生们正轻快地走向稻田

手中的镰刀磨得锋利无比

弯弯曲曲的花径

鸟声依然随意飘落

让人想起平平仄仄的唐诗宋词

长长短短的元人散曲

我知道

那一夜窥望过我们的一弯明月

就是我心中最锋利的稻镰

我要收割的

是那成熟了的一低头的温柔

是人比秋色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