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靓波

    年关时，为了欢欢喜喜地过年，上街买了大包小包的新衣，和家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走过桥头的市场时，看见在市场的一角摆满了花布，卖布的阿姨悠闲地给布摊前的主妇们扯着布，一边扯一边说笑着。刺啦——刺啦——的声音像一支回忆曲的引子，慢慢地、轻轻地，将一种温暖熟悉的记忆回放到我的心头，到我的眼前。

    我的幼年时，还处于一个物质贫乏的时代，街上很少有五彩缤纷精致漂亮的童装，多是摆在集市上成捆成捆的花布。即使有一两家童装小店，价格也是昂贵的，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差，每次路过只能站在店门前眼吧吧地看看，然后被妈妈拉走。因为太渴望拥有一件东西，所以至今还记着那种感觉，拼命地羡慕试衣的小女孩，看着她拉着妈妈的手拿着新衣服高兴地离开，我的眼泪叭叭嗒嗒地往下掉。所以，我的童年没有拥有过公主裙、小红皮鞋等，新衣都是母亲扯布做的。

    母亲那代人的手艺都不错，我所熟知的婶娘们都有一手做衣服的好手艺。每年进入冬月，母亲都会和邻居们三三两两结伴，步行到附近的集市上，精挑细选，讨价还价，然后每人扯回来一批颜色花形各不相同的花布。大部分的时候是自己裁剪的，把布在平整的桌子上摊开，三刀两刀就剪成了。如果想要好看一点或者流行一点的款式，就到裁缝铺去让裁缝剪，当然这得掏钱了，母亲一向会心疼的。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一种粉红色的花布，不厚，但可以做冬衣，因为罩在棉衣外面，所以不觉得冷。每年年关，母亲都会扯回来一块，浆洗、裁剪，晒干，然后自己照着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样图，小心裁剪。年年如此，轻车熟路，一会儿就剪好了。这时，母亲就把缝纫机搬到光线明亮的地方，穿上适合颜色的线，嗒嗒地飞针走线。通常，我都像盼望一个果子成熟一样迫切地站在一旁，数着看匝了几道线，钉了几个扣子，数着数着，就听到母亲说，做好喽，来穿上看看。我迫不及待地穿到身上，站在镜子前照个不停，陶醉呀陶醉。也在这时，邻居婶娘们都涌进屋里，争着观看。

    母亲的手艺很好，这点很让我自豪。她也总是耐心地等我过够瘾，才把衣服拿去烫熨。

    不仅我的，还有爷爷奶奶，爸爸以及兄弟姐妹们的，花花绿绿，大大小小，晾在草绳子上，阳光下，我看着，就像我童年的快乐在跳舞，特别温馨，这也是色彩单调的乡间年关时一道特别华丽别致的风景。

    等到衣服晒好，收起，叠好，压平，年关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