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祥

    如果说寻常日子是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故乡小镇腊月集市则是一幅色彩斑斓、气氛浓烈的油画。临近旧历年关，这幅名曰《腊月集市》的油画，在父老乡亲的众手涂抹中，愈发显得色调浓重，景物众多，热烈张扬。

    时序进入农历腊月，小镇年节气氛犹如文火慢炖的老母鸡汤，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高汤”之味弥漫在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整个小镇呈现出一派采购年货，扫洒庭除，洗洗涮涮，忙忙碌碌的年节景象。人们一年四季辛勤劳作，似乎是为了春节的团聚与享受，即便日常节俭成性的人，也会怀揣一年辛苦打拼积攒的血汗钱，毫无吝啬地挤入采购人群采购年节所需的一切。仿佛雨后春笋，小镇一夜之间冒出无数商家，临时摊位遍布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商家为了捞足年底最后一桶金，不辞劳苦，起早贪黑，把压箱底的货物悉数堆放在店铺中、摊位前。干鲜货品，南北吃食，时尚穿戴，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到小镇腊月集市赶集吧！映入眼帘的是花花绿绿的糖果、红红火火的春联、成盘成挂的鞭炮、韭黄葱绿的蔬菜、新鲜白亮的鱼肉、时尚新潮的服装、南疆北国的杂货……如同父老乡亲赶大集一般，争相挤在店里、挂在架上、堆在摊中、摆在地面，直将大街小巷，商铺摊位塞的满满当当，鼓鼓囊囊，令人眼花缭乱，步履迟疑。粗大嗓门的叫卖，熙来攘往的顾客，满街占道的摊位，直将不甚肥胖的街道挤得龇牙咧嘴，瘦削不堪。

    腊月集市里高档服装店铺的时尚模特，和墙角拐弯处一身乡土气息的卖白菜的老汉并街而立。锃光瓦亮的高档小车与沾满泥土的架子车擦肩而过。西装革履的阔绰之人和卖自产小菜的农妇锱铢必较。近30元一斤的牛羊肉和一元钱二斤的萝卜比邻而售。商家摊贩鼓噪着三寸不烂之舌高声叫卖着，熙来攘往的人们围着摊位比划着、挑选着、讨价还价着，店铺里的高分贝音箱疯狂地鸣响着，进进出出的车辆不停地按着喇叭，各种音调，此起彼伏，汇成一支多章节、多声部的旋律狂热的小镇版《春节序曲》。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整个小镇就是一座大商城，一个超级杂货铺。光鲜耀眼的摊位和摩肩接踵的人群，似乎也把腊月集市的人们分为两大类——卖家和买家。卖家忙忙碌碌、不遗余力地兜售着货品，精明地包装、称量、算账、收钱，每当做成一桩买卖，总不忘招呼买家一声“再来”。买家也很精明，为买一个猪坐墩、一条肥羊腿、一袋青萝卜、几棵大白菜，不惜挤来挤去，货比三家。及至冬日西斜，卖家的如山商品慢慢变成钱箱里花花绿绿、折叠卷曲的钞票，买家则心满意足地手提、肩扛、车载着各种年货乘兴而归。你只有身临其境，参与交易，才能体会到“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古老联语之美景胜意。

    “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清代诗人查慎行的《凤城新年辞》极富人情味、年节味。如果拿它描写故乡小镇的风土人情，腊月集市，很贴切、很温馨、也很让人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