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 声

    今年央视春晚小品《你摊上事了》讲了一个公司门卫的故事。门卫在公司里可能是最底层的员工，没什么地位和权力，可是当他戴上大盖帽，穿上保安服，往公司大楼门口一站， 就不一样了，就有权了。没带出入牌的人要进公司大门非得经他同意不可。他的地盘他做主。让谁进，不让谁进，全凭他说了算。

    千万别小看门卫这点权力。在过去门卫的权力是很有含金量的，门卫也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东汉时期有个叫梁冀的大将军，此人一度执掌朝政，徒党众多。梁冀贪婪爱财，登门送礼者络绎不绝。送礼者要想见梁冀，必须先由门卫通报。为了能顺利见到梁冀，送礼者都先要孝敬门卫，“皆请谢门者”。不然就有可能“客到门不得通”，送礼者要吃闭门羹：“大将军不在家，您改日再来吧！”“大将军正忙，您候着吧！”

    于是乎，主人吃“肉”，门卫喝“汤”。几年下来，“门者累千金”。“千金”是个什么概念呢？据范文澜先生的《中国通史简编》中介绍，秦汉时，黄金以一斤为单位，一斤也称一金。那时的一斤约合现在的半斤，一千斤黄金搁现在就是500斤黄金。看个大门就能成富豪，这事说起来也够惊人的。门卫收的礼金如此之多，梁冀的就可想而知了。

    当门卫外快丰厚，因此官员家的仆人都想当门卫。为了捞到这个肥差，有的人不惜让自己的老婆往前上。清朝的纪晓岚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就记录了这样一件奇闻。

    乾隆年间，朝廷有个翰林被改任到地方当知县，他家的门卫听说后高兴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喊：“我今天登仙啦！”当时他正在台阶上，这一跳竟让他失足摔伤了腿。门卫为什么这么高兴呢？原来当时朝廷的官员可能不如地方官员能捞外快，因此朝廷官员家的仆人看地方官员如同天上人。如今主人外放地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仆人岂不是也跟着成了仙？

    门卫摔伤腿后没几天，翰林家又出了件稀罕事。有两个仆人听说翰林要下去当知县，也想当门卫捞点外快。他俩自知不如那个跛脚门卫，于是就想使美人计，在自己老婆身上打主意。这天夜晚，两个女人梳妆打扮后，一个拿着点心，一个端着茶水，各自悄悄往主人书房摸去。不料在走廊里两个女人猝然相撞，打翻了茶水点心。两人看清对方后十分羞愧，转而又互骂起来。事情败露了，主人对此没有深究，只是把两个仆人解雇了事。

    要说这事也有点蹊跷。两个女人咋会那么巧，在同一天夜晚去找主人呢？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个仆人起初并无自献其妇之意，而是另一个为人狡诈的“黠仆”给他俩出的馊主意。“黠仆”分别与他们约好，这天夜晚主人有空闲，而又不使他们互相知道。结果是两个仆人两败俱伤，“黠仆”少了两个竞争对手。

    好戏还在后头。那两个仆人被赶走后，“黠仆”又想陷害跛脚门卫，邀请他同游妓馆。跛脚门卫可能是摔伤腿后，头脑变清醒了，他揣摩“黠仆”不是个好鸟，没安好心，于是哄骗“黠仆”先去妓馆，然后到主人那儿去告发。主人立刻把“黠仆”从妓馆里抓了回来。

    翰林还没去当知县，家里的四个仆人就开始勾心斗角、互相倾轧闹出了一桩桩丑闻，可见即使是小小知县家的门卫也是个诱人的肥差。

    时代不同了，现在的门卫早不是被人争抢的好工作。门卫的收入也有限，干一辈子恐怕也挣不了“千金”。不过门卫防火防盗防歹徒的作用倒是越来越重要了。生活中因门卫缺位或不到位而酿成意外事件的情况时有发生，教训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