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第一井第3卷 第十二章 爪哇海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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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日早上7点多，宋家胜像前几天一样，一早就来到调度室。“‘爪哇海’号所在的作业区海面风力已达8至9级。”他一早就得知了这样一条消息。
“请帮我接‘爪哇海’号。”宋家胜想知道那艘船预防台风的情况如何了。
“Do_you_take_positive_actions?(你们采取积极的防范措施了吗)?”宋家胜开门见山。
“We've_already_raise_the_waterproof_casing_to_prevent_the_harm_of_typhoon。(我船已起隔水套管，正在做防台准备。)”，“爪哇海”号船长弗莱回答。
“That's_not_enough，_you_should_move_the_ship_to_safe_place!(‘爪哇海’号很有必要移位避风!)”宋家胜从弗莱的回答中听出了他对这次台风的轻视。
“But_the_typhoon_is_so_strong_that_we_could_only_anchor_the_ship。(现在已无能为力了，唯一的办法是固锚等待事态发展。)”弗莱的回复让宋家胜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想到，台风来得如此之快，他也没有想到，原本有充分的时间做防台准备的“爪哇海”号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Please_take_it_easy，_it's_all_under_our_control。(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安全工作的。)”弗莱最后的话并没有安慰宋家胜，反而让他增添了隐忧——弗莱太自信了吧。
果然，弗莱其实甚至并没有把隔水套管全部提出，而是只从3203。4米深的地层将其提至井下1920。4米处。“这不是台风，只是强风。”弗莱非常轻视这次台风。
但是在同时，南海205船并没有轻敌。船长曾汉隆将它在“爪哇海”号左舷后方1。5海里(2。78公里)处抛锚，下锚325米。此时的南海205船并不是空载。它的甲板上满载着隔水套管。
风浪来得更猛烈了。南海205船甲板上的紧固绳被吹断，套管散了一甲板，来回滚动、碰撞。曾汉隆举起了对讲机：“‘爪哇海’号，我是南海205，请求起锚顶风航行!”
“胆小鬼，这么点风浪就怕了。不过念在这是艘小船，就放他们一马吧。”“爪哇海”号船长弗莱对着旁边的水手笑道，随后他允许了南海205船的申请。
25日7时15分，南海205船起锚，并在“爪哇海”号后三四海里处来回慢速航行。这样做，首先有利于平稳船体，其次可以在台风更猛烈的时候及时撤到风暴较小的锚地。
航行持续到18时，在此期间，在曾汉隆的指挥下，南海205船全体船员把船上被打散的物资重新作了绑扎、加固。
8时，风力增大到9级东北风，浪高达到了6米。小山似的巨浪向南海205船压下来。曾汉隆再次与“爪哇海”号取得了联系：“‘爪哇海’号，我是南海205，请求撤离!”
获得“爪哇海”号许可后，曾汉隆下达了指令：“沿东经310°至340°向西北行进!”
在一片风雨交加中，曾汉隆在左右倾斜超过45度的船舱内，紧握着铅笔，记录下了这样的航海日志：
25日9时30分，我船左舷甲板被打散两排。
10时许，风力增强至十级。
13时，钢丝绳和铁链被风暴磨断，因风暴巨大，船员无法出仓处理。
19时，南海205船距离“爪哇海”号1海里，海水涌进船尾，船体摇晃超过40度，舱内水位高达两米。风力达12级，甲板和船舱所有灯具被震碎。轮机人员持手电工作。
这样干巴巴的航海日志或许无法说明当时情况的险恶，不过事后当看到拇指粗细的钢丝绳和胳膊粗细的铁链被齐刷刷“斩”断，看到被海浪击碎的船尾，一切都不用再多加描述了。
曾汉隆打着手电，铁青着脸，继续写着航海日志：
20时，风速高达每秒42米，浪高11米以上，船的摇摆度已超过极限。我船开足最大马力逆风前行。大部分船员到机舱保护主机，确保船的动力不失。
曾汉隆，这位驾了大半辈子船的船长，在写过这句话后，忍不住吐了。他已经分不清吐出的是食物还是胆汁、血液，他要睁大眼睛，通过瀑布一样的雨水倾下的窗户，看清发怒波涛的波峰波谷，从死神那里杀出一条生路……
船舱中，凄厉的哭声传来。曾汉隆知道，有船员崩溃了。这个时候，崩溃是会传染的。如果每个人被传染上，谁都没有可能活着走出这片海域。
“谁再哭，就把他扔到海里去!”这个七尺男儿用尽全身力气咆哮着，闪电映亮了他的面庞：他的眼珠爆出眼眶，露出大部分眼白和上面的血管，太阳穴处青筋一跳一跳。这声怒吼，彷佛压住了怒号的狂风、咆哮的巨浪，船舱内所有船员一片死寂。大家明白了，23名船员，唯有忘却恐惧，听从指挥，才能自救。
曾汉隆继续打着手电记录航海日志——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或者，当自己遇难了，这篇日志可以留下南海205最后的航海记录吧。
21时许，由于船尾严重受损，我让右舷尾部受风，航向改朝东南150°。同时，我与“爪哇海”号取得了联系。“爪哇海”号告诉我，船上餐桌摇晃30度左右，餐盘等餐具落到甲板上。
22时50分，我船收听到海南气象台发布的16号台风紧急警报。阵风13级，风速40米/秒以上，我船失去控制，被风暴席卷，迅速远离“爪哇海”号。
23时15分，我船再次与“爪哇海”号联系，“爪哇海”号告知他船摇摆30°，船员们都已穿上救生衣。
同时，坚守在湛江基地调度室内的宋家胜也收到了“爪哇海”号的报告，告知了同样的信息。
这两次通话，是“爪哇海”号最后的讯息。
26日0时的钟声敲响，不管是南海205船，还是位于湛江基地调度室的电台，都向“爪哇海”号不断呼叫，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湛江基地甚至也失去了和南海205船的联系。
26日6时53分，湛江基地调度室终于联系上了南海205船。
“老曾!你还好吗?”一夜没合眼，持续在调度室工作了24个小时的宋家胜一联系上南海205，首先担心的是自己20多年的老朋友曾汉隆的安全。
“老宋!我还好!”
“‘爪哇海’号怎么样啦?”
“我们被风暴吹离它了，现在风暴依然没有减弱，我们也失去了和它的联系!”
宋家胜听到这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转而被自己说服了：排水量仅为“爪哇海”号七分之一的南海205船平安，有着各种现代化的设备和几十名富有经验的专业人员的“爪哇海”号，一定不会有问题。
“老曾啊!如果可能的话，你们立即驶向原来的位置，有任何‘爪哇海’号的情况请向我报告，拜托老弟了!”宋家胜说道。
26日7时15分，没有等待曾汉隆的回信，宋家胜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分析与“爪哇海”失去联系的原因和可能发生的意外。会上，宋家胜低沉地说：“同志们，我们要做好‘爪哇海’号失事的心理准备，如不幸发生，我们将立即采取相关的预案。”
10时15分，曾汉隆传来了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爪哇海”号失踪了!
宋家胜立即中断原来的工作，召集了全部人马。他展开了莺歌海海域地图，布置了三点：“第一，我到现场指挥救援。第二，请祖志元同志在湛江负责家属接待和情绪安抚工作。第三，公司对外联络部做好外事相关工作。”会后，整个南海西部石油公司进入非常状态。电话此起彼伏，阿科公司、广东省省委、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解放军南海舰队、广东省海上安全指挥部的各路人马进进出出。
宋家胜开完会不到两小时，海军已经打开了岸台雷达，在更大范围搜寻着“爪哇海”号的身影;广东省海上救援的各艘船只被调度出动，展开海上搜寻。
“宋指挥，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执行飞行任务!”湛江的直升机场上，机长劝着宋家胜。
“人命关天，我越早到他们生还的希望就越大!”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的宋家胜执意登上了飞机，赶往三亚——这里距离“爪哇海”号所在的海域更近。
在宋家胜起飞前，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获知了消息，他们的指示很明确：不惜动用一切手段，花最大的力气找到“爪哇海”，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解放军南海舰队出动了4艘军舰。
交通部广州救捞局出动了7艘舰艇。
民航广州管理局出动了6架飞机。
阿科公司租用了多艘新加坡船只和飞机参加搜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