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金
横穿河水时,木桥肯定有过迟疑,有过抉择,也有过彷徨,但最终定格为一幅画,百年沧桑沉淀的一幅画,成为历史的补述,因为流动,耸立成村头老而弥坚的风景。哗哗流水的歌声拱不动桥的淡然,脚步声牢牢抓紧岸堤边的水草和石子,任风在桥上舞蹈的姿势醉倒天边一片云。当一叶舟帆从桥下穿越,冷漠的目光盯紧木桥的转身,倾听木桥的诉说,倾听两岸畈田庄稼的心声。于是,顷刻而过的叶舟航行到开阔的河滩,酝酿去更远的地方。
常常,站在村口,等待谁已不再重要,事实是等待已经生锈已经错过了村口。只一片翻转的落叶就能凋零林子里所有的虫鸣及其蠕行,凋零的还有千年的等待。得到机会的一抹白云俯冲而来,是呼啸着俯冲而来,村庄驾一帆风,从此不再寂寞。高远的不仅仅是天空,还有山谣飘散的空旷,还有峰峦林立的高耸和怪异。
老黄牛执橹,大别山这只乌篷船,载着系住村头的老槐柳,树根的思想侧过峡谷,开始了向山外的航程,一口蛮蛮的乡音散开成一丛碎细的花儿,醉倒贪婪的蜂蝶,醉倒河边那几块凸起又凹下的丑石的垒砌。手拉手,叠成一帆船,结伴而行。那一石一石的微笑,拉起纤绳,拨开山雾,握手送行的枝叶,出征,出征。
大山,太过沉重,太过苦涩;涧泉,太多梦想,太多交汇。
岩畔上那棵皂角树,一直在擎起我奋飞的梦,皂香皂香的梦皂香皂香的奋飞,同时被擎起的伙伴是夕阳是鸟叫,连同我忍禁不住又无法喊出声来的呐喊!
缘深缘浅,等到了冬天就有了结果,缘分未尽的季节将会准时来到。掳获遍野的风霜,青松才能高大粗壮,枝叶才能多姿多彩,神态才能苍劲迎宾,笑容才能灿然舒展,根须才能淡定稳重。
阳光也同时从头顶浇泼下来,迫使如瀑的鸟鸣倾巢而出,侵蚀你不愿安分的灵魂,以及挣扎、喘息、失望,甚至竭嘶里底的嗷叫。岩畔上的花草扎捆成白云、谷风,扎捆成涧声潺潺。被露珠浸湿的阳光又圆又黄,唤醒静谧纯净唤醒虎虎生威的黎明。
尘埃,一手托起山峦,一手拉长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