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毛尖产茶地采访札记

    □胡巨成

    世间万物，谁不遇到点“坎儿”？可信阳毛尖最近遇到的“坎儿”有点大，因为它触及世人最敏感的神经：信阳人的宝贝叶子里居然被指有“农药残留”！这犹如少女脸上突显疤痕，让人如何面对？

    到底有没有“疤痕”？问题在哪里？今后怎么办？连日来，笔者带着这些问题，走访茶区，见闻颇多，感受颇多。

    屈而不冤

    在浉河港茶叶市场，正在清理冰柜的白庙村支书张功银对笔者说，我们实在有点屈，前些天还有很多人来买茶，现在越来越少了。实际上我们的春茶从来不打药。

    信阳毛尖集团副总经理曹勇告诉笔者：“茶区都知道一句茶谚：春茶好，夏茶涩，秋茶好喝舍不得摘。经过一个冬天，虫子都冻死了，所以春茶不用打药，信阳毛尖90%以上都是春茶。过去毛尖有禁采期，夏天秋天剪枝整理、积蓄能量准备过冬。大部分茶农只采春茶，很少有人采夏茶，我们公司20多年就很少经营夏茶。现在恰恰是夏茶出事了，让整个信阳毛尖遭遇冷眼。”

    到任才两个月的浉河港镇党委书记刘天新说起农药残留也一脸无奈：“一般说来，打药只在‘田改茶’里，就是过去种稻子后来改种茶叶的茶田，全镇茶园20万亩，‘田改茶’面积不到两万亩。十分之一都不到，打农药是少数，打剧毒农药是更微乎其微。为啥打药？高温高湿容易生虫，虽然我们三令五申不让打违禁农药，但这些农药确实价格低，杀虫快。所以极个别茶农被利益驱动，铤而走险。一粒老鼠屎坏一锅汤，真让人痛心。”

    看来，产茶区确实有人坏规矩，信阳毛尖确实有“残留嫌疑”。

    但大多数茶农感到委屈。有数据显示，信阳现有茶园210万亩，而“田改茶”面积不到10万亩，不足零头。按每亩产干茶50公斤计算，“田改茶”产量共500吨，扣除90%的春茶，夏茶满打满算50吨，现在笼统说毛尖有残留，这不是“一篙打一船人”吗？

    信阳文新茶叶公司董事长刘文新说，这里有一个矛盾的“点、面”问题，需要我们理性分析。我们热爱人民，但人民里也有鸡鸣狗盗之徒，我们能说人民不好吗？我们不能说一瓶啤酒有沉淀，整个啤酒厂的啤酒都不能喝。

    慌而不乱

    其实专家说，“残留”并不可怕。

    《人民日报》早先报道，国内送检的九大品牌茶叶的18种样本全部含有农药残留，不少样本检测出违禁农药残留，引发公众“还能不能喝茶”的争议。对此，中国工程院院士、茶学专家陈宗懋表示，“农药残留”和“农药超标”是不同的概念，检测出农药残留不等于就有危害。“就像去医院体检，通过对照标准值，才能知道指标是否正常。”

    我国是全世界产茶国中农药残留标准较多的国家，国际标准涉及茶叶农药残留的有15项，我国已制定27项标准。而在相关报道中，只提残留，不提标准，毛尖就让世人“概念”了，有“嫌疑”就被判了实刑，你说冤不冤？

    信阳农科院专门从事茶叶研究的研究员吕立哲说：“不对照标准，就说明不了实质问题，用药不可怕，关键在是否超标，人病了不也得吃药吗？”

    看来祸根不在农药，只要不打违禁药，严格按操作规程办理，就不会超标，茶叶就是安全的。

    农药无罪，“田改茶”自然就解脱了。浉河港镇农业发展服务中心主任杨友富说，“田改茶”主要是集中在产茶核心区，土壤和气候适宜种茶，既有利于茶区连片规划，又大大提高种植效益，种水稻一亩总收益1000多元，种茶光“头采”利润就在2000元以上。农民的积极性很高。只要管理好，田改茶的品质随着土壤的改良也在逐年提高。

    不在农药，也不在“田改茶”，祸根在哪里？在少数人心里！所以，面对舆论的压力，茶区政府“慌而不乱”，没有下令禁止打药，也没有废除“田改茶”。问题在心里，就从攻心开始，浉河区政府下发“通告”：严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生产、经营、使用666、毒杀芬等国家明令禁止的剧毒农药，违者将追究责任。信阳市茶办负责人也透露，市里已决定对茶农合理用药进行培训，并明令“用药15天内不得采摘”。

    挫而不折

    历经2300年风霜的信阳毛尖能不能迈过眼前这道“坎儿”,对此，茶乡人没有担忧，信心满满。

    杨友富感叹：从长远来看，央视办了件好事。过去劝茶农不打违禁药，磨破嘴皮都不行。现在好了，有教训了，该警醒了，可以让更多的茶农从化学杀虫转向物理杀虫。

    笔者几年前就在罗山潘新薮北茶场看到茶园里许多太阳能杀虫灯，他们说效果非常好，完全不用打农药。信阳仙灵茶叶公司总经理钱晓玲说，他们的万亩大山茶也不用打药，所以她今年又流转了两万多亩荒山，全部种上茶。

    笔者在浉河港镇的一些“田改茶”园里，也看到一些太阳能杀虫灯，还有许多粘虫板。当地人介绍，这些杀虫效果都不错。但杀虫灯太贵，每台两三千，许多茶农舍不得投资。

    刘天新告诉笔者，近期准备联系太阳能杀虫灯制造商，看能不能降低成本，便宜点，或采取分期付款等方式，让更多的茶农用得起杀虫灯。

    信阳这几年一直在推广无性系茶苗，也是想从根本上减少病虫害。现在信阳的无性系茶园达到四成以上。

    浉河区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梁玉峰直言不讳：央视为我们立了一面镜子，让茶农和茶企都对着镜子照照，看看质量有多么重要；同时又为我们搭了一个舞台，我们正好利用这个舞台把生态、绿色这台戏唱好，信阳毛尖的知名度应该更高。

    确实，此间的许多茶企都在第一时间“检讨”自己。“茶残”报道一出来，文新公司立即将19个批次的茶叶送到专业、权威的检测机构进行自检。并向社会承诺，文新茶从收购到出厂有多道检测程序，文新茶是健康的，可信的。

    信阳市政府秘书长李第民说，我们应该经得起考验。铁观音，龙井都挺过来了，做得很好。我们应当相信高海拔、高纬度信阳毛尖与生俱来的高品质。通过这次“炼狱”，信阳毛尖应该有一个质的提升，我们应该在每一批茶上理直气壮地标上产地、时间、检测报告。只要我们认真做，用心做，信阳毛尖一定会逆风扬，越飞越高。

    由此笔者想到巴顿将军名言：“衡量一个人的成功标志，不是看他登顶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弹力！”毛尖没有跌到低谷，我们更期待她反弹的高度，“炼狱”之后才是“涅磐”，去掉“瑕疵”的少女当更加光彩照人。